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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8日 的存档

据说这个人要得诺奖

2012年10月8日

我是看到他的檀香刑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这样的小说家都能得诺奖,那这个诺奖也太滥了。

看他的这篇演讲,机灵是真机灵哪。最后部分点睛。

2009年9月13日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

开了两天会,终于谈到了文学。(笑声)上个月,我因为胃出血住进了医院,出院以后身体虚弱,本来想跟有关方面打个招呼,在家养病,不来参加这个会议。但我妻子说: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就应该信守承诺,尽管你一爬楼梯就冒虚汗,但我建议你还是要去。你若不去,对会议主办方很不尊重。听妻子话,我来了。我临出门的时候,妻子对我说:听说德国的高压锅特别好,你买一个带回来。(笑声)我这才明白她让我来的真正目的是让我来买锅。(笑声)我前天上午已经完成了任务,买了个高压锅在床头放着。(笑声)这次来呢,我还知道德国某些媒体给我上背上了一个黑锅——非常抱歉,可能给同传翻译的女士增加了困难,中国人将强加于自己的不实之词称为‘背黑锅’——中国有一些小报经常这样干,经常造我的谣言。我没想到像德国这样号称严谨的国家的媒体也会这么干。(笑声,掌声)由此我也明白,全世界的新闻媒体都差不多。(笑声,掌声)这次我来法兰克福,收获很大,买回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高压锅,同时卸下了一个黑锅。我是山东人,山东人大男子主义,如果一个男人听老婆的话会被人瞧不起的,我这次来才体会到老婆的话一定要听。(笑声,掌声)我如果不来,第一买不回高压锅,第二我的黑锅就要背到底了。我老婆的话体现了两个很宝贵的原则,一个是要履行承诺,答应了别人一定要做到;第二个就是别人好的东西我们要拿过来。德国的锅好,我们就买德国的锅。(掌声)我老婆的这两点宝贵品质值得很多人学习。前天晚上我给她发了个短信,把我这次的行动做了汇报。她给我回短信:再买一个高压锅。(笑声)两个高压锅太沉了!我就给她撒了一个谎:德国海关规定每个人只能买一个高压锅。假如我们的德国朋友不反对,不怕中国人把德国的高压锅买得涨价的话,我回去会利用我在中国的影响,写文章宣传德国锅的好处,让全中国的家庭主妇都让她们的丈夫来买锅。(笑声,掌声)

光说锅也不行,我们还得说文学。我认为优秀的文学作品是应该超越党派、超越阶级、超越政治、超越国界的。(掌声)作家是有国籍的,这毫无疑问,但优秀的文学是没有国界的。(掌声)优秀的文学作品是属于人的文学,是描写人的感情,描写人的命运的。它应该站在全人类的立场上,应该具有普世的价值。(掌声)像德国的作家:歌德的作品,托马斯·曼的作品、伯尔的作品、君特·格拉斯的作品、马丁·瓦尔泽的作品还有西格弗里德·伦茨的作品,这些作品我大部分都读过。我认为他们的作品就是具有普世价值的、超越了国界的文学。尽管他们描写的是中国读者并不熟悉的德国生活,讲的是德国的故事,但因为他们的作品在描述了德国生活的特殊性的同时,也表现了人类情感的共同性,因此他们的作品就获得了走向世界的通行证,因此他们的文学既是德国的文学也是世界的文学。我必须坦率地承认,中国当代文学中也就是从1949年到现在的文学当中,确实有一批作品是不具备世界文学的素质的。因为这批作品的作者受到了时代的限制,不敢也不愿意把他们心中的真实的情感表露出来。这种情况从上个世界的80年代发生了变化。尽管有很多人对中国最近30年来的文学的评价不高,包括德国的著名汉学家顾彬先生,他对我们最近30年来的当代文学评价很低。他有很多非常有名的说法,我在这里就不重复了。但是我个人认为最近30年来的中国当代文学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我们写出了很多具有世界文学品质的优秀作品。中国当代文学之所以能在30年来取得了显著的进步和巨大的成绩,是因为我们中国作家30年来大胆地谦虚地向西方文学进行了学习,包括向德国作家的作品学习。但是向西方文学的学习并不意味着要照着西方文学的模式来克隆我们自己的小说、诗歌。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们确实经过了简单模仿的阶段,但是这个阶段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我们很快就认识到了这样的模仿是没有出路的。你模仿君特·格拉斯模仿得再像,那有什么意义呢?那顶多说你是中国的君特·格拉斯;模仿马丁·瓦尔泽模仿得再像,也没有意义,顶多说你是中国的马丁·瓦尔泽。要取得自己的文学地位,就必须写出属于自己的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一个国家的文学想要取得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同样也要具备自己的鲜明的风格,跟别的文学在基本点上有共同的地方,但某些特性要十分鲜明。所以我想,中国文学既是世界文学一个构成部分,也是属于中国自己的,这才是对的。那如何实现这一个目标,这就需要我们在向中国古典文学、西方文学包括德国文学学习的同时,去发掘我们中国的老百姓日常生活当中所蕴藏着的创作资源,包括我们每一个人与别人不一样的亲身经验。然后在我们个人独特经验的基础之上,塑造出我们自己的人物系列,使用或者锤炼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文学语言,创作出具有鲜明个性的小说或者诗歌。这样的话,作为一个作家才有可能取得自己在文坛当中的地位,作为一个国家的文学才有可能取得在世界文坛上的地位,但是这个目标目前还远远未能实现。我们尽管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离我所想象的伟大的文学还有很大的差距。这就要求我们确实还是要继续谦虚地学习所有国家、所有民族的优秀文学作品,学习我们中国传统文学作品,更要深入到日常的最普遍的生活当中去,亲身体验,写出自己感触最深的、心中最痛的感觉,那么我们作品才有可能具有世界文学的价值,否则很难说我们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另外,我想谈一下文学多样化的问题。高压锅可以批量生产,而且越符合标准越好,便于修理嘛。文学最怕的就是批量生产。我确实没有资格对中国当代文学进行评价,因为在这30年来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文学作家,出现了可以说是汗牛充栋的文学作品。如果一个人没有大量的阅读文学作品,要对它做一个总体性的评价是很冒险的也是很不负责的。我也没有兴趣过多地评论别人的作品,但是我有自己关于文学的标准,而且我按这个标准把作家分成好的和比较好的。我可以不喜欢某个作家,但是我无权干涉他的创作方式。如果我作为一个批评家,当然要尽量排除掉我个人的审美偏好,尽量客观地评价别人。但是我作为一个作家,我就可以非常个性化地选择我所喜欢的,不读我不喜欢的。刚才一位先生提到了作家和社会生活的关系,尤其是和政治之间的关系。好的文学、好的作家当然离不开社会生活。作为一个中国作家必须对中国社会所发生的一切保持一种高度的兴趣,而且有深入的了解和体验。你要对社会上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一个自己的看法,这种看法可以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对于一个作家、对于文学来讲,最可贵的就在于它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如果我们所有的作家的看法都一样,那么这么多作家的存在价值就值得怀疑。在社会中,有的时候我们要强调一种共性,但是在文学当中确实要高度地强调个性。在国内,我做过的很多演讲都以文学的个性化与作家的个性化为题目。这也是30年来中国作家所做的巨大的努力,就是要从模式化的、公式化的、雷同的作品的套路中解脱出来。作家对社会上存在的黑暗现象,对人性的丑和恶当然要有强烈的义愤和批评,但是我们不能让所有的作家用统一的方式表现正义感。有的作家可以站在大街上高呼口号,表达他对社会上不公正的现象的看法,但是我们也要容许有的作家躲在小房子里用小说或者诗歌或者其他文学的样式来表现他对社会上这些不公正的黑暗的事情的批评,而且我想说对于文学来讲,有个巨大的禁忌就是过于直露地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作家的政治观点应该是用文学的、形象化的方式来呈现出来。如果不是用形象化的、文学的方式,那么我们的小说就会变成口号,变成宣传品。所以我想,作家的政治态度,他对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确实跟政治家、社会学家的表现方式不一样的,即便是作家队伍里面也应该有很多差异。我们确实没有必要强行要求所有的人都一样。最终我还是认为,归根结底,一个作家还是要用作品来说话,因为作家的职业决定了写作才是他最神圣的职责。如果一个人只有作家的名号,没有小说、诗歌,没有其他的文学作品,那么算个什么作家呢?什么叫作家?因为他写了作品;什么叫著名作家?因为他写了产生巨大影响的作品;什么是伟大作家?因为他写出了能够影响全人类的伟大作品。所以作家的名号是建立在作品的基础之上的。没有作品,那么你这个作家的身份是非常值得怀疑的。当然我想每个人都不彻底,我也不彻底。如果我彻底的话,那么我就应该像我的名字一样不要说话。所以我也不彻底,我也要说话。

最后我要再讲一个题外话,就是德国报纸所报道的关于我对某某参加会议的看法。有的报纸讲的很具体,什么我“不愿意跟他在一个房间”等等。我看到这些报道有点莫名其妙。我11号下午下了飞机才知道这件事,而关于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在11号之前已经在媒体上公布了,是怎么得来的?是谁采访的我?这件事我还真得谢谢我妻子,谢谢她让我来,如果我不来,真的说不清楚了。我觉得论坛嘛,谁都可以说话。已经是21世纪了,没有任何人能把谁的发言权剥夺。谁都可以发言,谁都可以在不影响到别人自由的情况下发表自己对所有问题的见解。当然,谁也都可以不发言。如果有人想用强制的手段剥夺别人这种权利,这是违反最基本的准则的。我是一个50多岁的人啦,也是一个号称写了很多小说的所谓的“著名作家”,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说出那么荒唐的话来。

最后,我讲一个小故事。听说法兰克福是歌德的出生地。在中国,流传着一个非常有名的关于歌德的故事。有一次,歌德和贝多芬在路上并肩行走。突然,对面来了国王的仪仗。贝多芬昂首挺胸,从国王的仪仗队面前挺身而过。歌德退到路边,摘下帽子,在仪仗队面前恭敬肃立。我想,这个故事向我们传达的就是对贝多芬的尊敬和对歌德的蔑视。在年轻的时候,我也认为贝多芬了不起,歌德太不象话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意识到,在某种意义上,像贝多芬那样做也许并不困难。但像歌德那样,退到路边,摘下帽子,尊重世俗,对着国王的仪仗恭恭敬敬地行礼反而需要巨大的勇气。

谢谢大家!(热烈掌声)

(根据录音整理,已经本人审定)

来源:莫言的博客

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63acd9f50100m22y.html

胭脂店

张丰毅谈《白鹿原》白嘉轩:刚者易折

2012年10月8日

张丰毅说得还是很中肯的,演员做到他的地位,说话也就没什么顾虑,而且演了那么多戏,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导演应该怎么做。

转自三联生活周刊张丰毅谈《白鹿原》白嘉轩:刚者易折

张丰毅

(文/孟静)

摘要:张丰毅从满月起被父母带到云南,在那里生活了22年,14岁半进文工团时他只有1.48米,两年后他由于腿长进了舞蹈队。从13岁起他就每天坚持体能锻炼,早上7点多起床,晚上23点睡觉,这使得他的外形远比现实中的56岁显年轻,没有多余脂肪,也因此获得更多重要的演出机会。

《白鹿原》是张丰毅眼中“最好的中国小说”,他尤为珍视,他说:“我从来不在同一段时期接同类角色,比如刚演过军人,下一部就绝不演军人。”但是当有人邀他在电视剧《白鹿原》里再次出演白嘉轩,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也许这是很少接受采访的张丰毅愿意出来聊聊这部戏、这个角色的缘故。

关于删减

三联生活周刊:你当时接戏时,看到的《白鹿原》剧本是王全安的剧本还是芦苇的剧本?

张丰毅:我们看的好像是芦苇和王全安两个人共同署名的剧本。

三联生活周刊:你对《白鹿原》的公映版本怎么看?

张丰毅:我们《白鹿原》的优点,第一,还原得好,服装、化妆、道具、制景非常专业,我们所有的演员和群众演员在一起不会有跳脱感。

柏林电影节放映后,我当时跟王全安说了“圆满失败”,如果把这个版本拿到国内放,那么会更“圆满”,因为国内看过《白鹿原》小说的人很多,欣赏水平非常高。

那时候我觉得,拍那个电影的5个半月和之前体验生活的几个月,加起来七八个月的时间,算是白干了。制片人跟我们说回去一定会改,也把电影总局的意见给我看了,他们的修改意见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就会说某个地方必须剪掉,所以现在上映的版本比柏林电影节的那版要好。

当时我们对剧本达成了共识:白鹿原人民在白嘉轩和鹿子霖的带领下,遇上了大革命、大变革的年代,他们怎么样一起克服困难,繁衍生息,进而生存下来。传统文化也受到外界的不断冲击,白嘉轩、鹿子霖以及这个地方的人们如何有的改变,有的坚持,如何继续生活下去。

但导演的处理是,田小娥的爱情线进来后,把整个主题冲散了,爱情线变成主线。导演如果有经验一点,应该处理成爱情线和家族线携手并行交织在一起,这才是《白鹿原》。

三联生活周刊:很多观众反映,到日本飞机轰炸时电影戛然而止,中断得很突然。是广电总局要求这么修改吗?

张丰毅:这是广电总局的要求,但是可能因为前面把白孝文的戏写得太狠了,吃喝嫖赌,堕落得那么狠,突然变成共产党的县长,电影局觉得接受不了。这也是导演的掌控能力有所欠缺,他之前都是拍非职业演员的小电影,他对掌控这么大的题材并不是很成熟。

三联生活周刊:谁的戏删得多?

张丰毅:都删了。白孝文和白嘉轩的戏删得最多。

三联生活周刊:你有没有自己很满意但被删掉的戏?

张丰毅:我觉得现在留下来的我都很满意,现在的问题是被剪得太碎了。现在留下来的白嘉轩的戏我都很喜欢。

三联生活周刊:有没有印象比较深刻的段落?

张丰毅:王全安的优点是还原得好,拍出来很像那个年代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时候是冬天,制景在树上绑了很多绿叶来拍夏天的戏,结果把方圆十里八村的喜鹊都骗来了,它们以为开春了,围着树绕啊叫啊,所以我们的戏里还能听见喜鹊的叫声。

三联生活周刊:在技术上都是没有问题的,大家现在的很多争议也是对于电影的主题和内容方面。

张丰毅:这部戏在具体实施上各个部门都是没有问题的。比如演员,刘威演的鹿三,吴刚[微博]演的鹿子霖,段奕宏[微博]的黑娃,成泰燊[微博]的白孝文,郭涛[微博]的鹿兆鹏,都非常好。

三联生活周刊:你接这部戏的原因是什么?

张丰毅:我当时的确犹豫过但还是接了这个戏,因为我本身特别喜欢这个小说,我认为它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好的、排第一的小说。原来我爸在印刷厂,印刷厂的图书室在“文革”前还没被砸的时候,我就把小说全看完了,一直看到《白鹿原》,我认为它是中国最好的小说。

三联生活周刊:你还喜欢哪些小说?

张丰毅:喜欢也都是有阶段性的,《风雨桐江》、《铁道游击队》、《青春之歌》、《二月》这样的。我认为具有史诗性的、写得最好的就是《白鹿原》。

关于角色

三联生活周刊:白嘉轩是你近年来花费心力最多的一个角色吗?

张丰毅: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每个角色都需要心血。这个角色早就烂熟于心了,看过很多遍。为这部戏去体验生活,学说陕西话、学割麦子等等,还跟当地的农民接触交流,是花了不少心力。我理解的白嘉轩是中国传统文化培养出来的具备中国传统道德的一个人,他是一个族长,什么情况下都要讲究自己的原则,都会独善其身。他的原则是:“我就这样,你对我怎样我不管,那是你的事。”

刚者易折,所以他不刚,他在用自己的韧性来生存。在动荡的年代里没有英雄,英雄都会死掉。白嘉轩这个人可以面对那么多灾难而带领族人坚持到最后,他的刚性也是用韧性来表现。土匪来了逼大家割麦子,鹿子霖被军阀排长打了一大巴掌后他又上去,他说:“我是这里的族长,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明知道肯定也要被打,人家说让大家交粮,他就说:“只能交一份皇粮,别的粮不能交。”要是我以前演的角色就会拍案而起,死了算了,但白嘉轩不是这样的,他会讲道理。后来看见他们把牛打死了,他又光棍不吃眼前亏,去敲锣动员大家交粮了,又反映了他的无奈。

他有很多无奈,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适者生存,他就靠这种韧性坚持了下来。白嘉轩是独善其身,有自己的原则又不为难自己的一个人,这就是陈忠实小说里白嘉轩的魅力所在,人物写得很准确。他不会挺身而出拿把铡刀立在门口,他只是按照中庸之道尽自己的职责,如果他已经尽力了,就心安理得了。白嘉轩这个人物是一个很典型的中国人,或者说是典型的中国农民。黑娃来讨命,他说:“人我不说,你耍横的我不怕。”这个“不怕”不是暴烈刚毅,而是无奈。我认为好导演是会做减法的导演,如果剪出来是五六个小时就不算成功。像以前很多导演都有这样的功夫,比如凌子风、水华、谢晋、谢铁骊,他们已经在分镜头剧本上把片子的长度决定下来了。而现在的导演都是大量地拍,而最后剪不下来,一剪就会出现把很多重要的东西删掉了,这就是导演的问题,也并不是王全安一个人会这样。如果中国电影好,一定是导演好,如果滞后一定是导演滞后,因为电影是导演的艺术。

三联生活周刊:也可能因为电影时长的关系,如果是电视剧的话,就能把所有内容全部包括进去。

张丰毅:对,所以电影就面临选择,小说本身长,做选择就是我所说的掌控能力。这也是陕西导演的特点,喜欢家乡的那些传统艺术,皮影和秦腔每部戏里都有。在《白鹿原》里,皮影和秦腔的运用过分长了,变成为表现而表现。

三联生活周刊:在看小说的时候,我就认为白嘉轩是最难演的,因为他这个人物端正、内敛,这些特质不容易通过影像表达。

张丰毅:但是镜头是一个一个拍的,只要你掌握了这个人物,知道什么镜头该表现他哪一方面,角色远景应该是什么样的,都是心里有数了,就没问题。我认为塑造人物第一要真实可信,第二要生动可爱,如果真的去用功,能做到细腻,就可能成功。

三联生活周刊:一直都说演员是被动的,剧本很好,角色可能打折扣。你有没有出现过最终出来的效果比预想中好的作品?

张丰毅:《赤壁》。因为《赤壁》是一个娱乐片,吴宇森的特点和功力就在于,现场的每一场戏都可以拍得很好,所以我认为,这部戏最后出来的人物比剧本更好了。

三联生活周刊:是不是因为它是娱乐片你抱的期望比较低?

张丰毅:我没有把它当作娱乐片来拍。作为演员,天职就是塑造人物,我得不断提高自己的技能,不断去塑造各种真实可信而又生动可爱的人物。我是把曹操这个人物当作真正的历史人物来揣摩的,而不是为了追求观看效果来把他变形了。

三联生活周刊:中国电影也在向好莱坞模式靠近,比如大腕儿在电影拍摄过程中的话语权也在慢慢提升,你自己有这种感觉吗?

张丰毅:有,但这可能也跟年龄有关系。以前年轻的时候跟的都是大导演、名导演,各方面的经验肯定没有他们丰富,他们说的话都是值得我学习的。现在年龄大了,拍的片子也多了,我们也成了有经验的老演员了,话语权也一定在提升。

三联生活周刊:哪些导演会比较善于吸纳演员的意见?

张丰毅:一般的导演都吸纳,尤其是电视剧,因为在电视剧创作中,演员对自己人物的想法比导演多很多。但王全安这次拍《白鹿原》不太善于吸纳大家的意见,他不太愿意跟大家交流,阐述会、交流会都没有开过,大家互相之间都不知道。比如删掉一个演员之后,和她相关的戏都要删掉了,这些都没有跟大家商量。

三联生活周刊:你觉得哪些导演跟演员沟通得比较好,让你收获很大?

张丰毅:我跟过的好导演太多了,比如陈凯歌,他非常擅长沟通,可以大家在一起讨论,也可以单独跟某个演员讲,充分听取演员的意见。演员只有跟好导演合作才能进步,最后成腕儿的演员都是跟过好导演的演员。

三联生活周刊:你也是很多名导演喜欢用的一个演员。

张丰毅:因为我憨厚啊,用功又很用心。我从艺到现在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农民、工人、干部、军人、警察……基本没有重复的。不重复是在电影学院学的,这其中的诀窍只有一个,就是“投入”。我自己的年龄在变,扮演的角色也都会变,只要投入、深入地研究了人物内在细腻的部分,那演出来的角色一定是不一样的。

三联生活周刊:你现在接戏的频率是怎样的?

张丰毅:一年大概一到两部,电视剧和电影不分,有时候一年中碰不到好的电影,也还是要拍戏。要提高演技也要像运动员训练一样,很长时间不拍戏就会生疏。

三联生活周刊:我知道你也一直保持身体的训练。

张丰毅:锻炼是一种生活习惯,我现在不运动就会难受。电视里说过,运动可以让脑垂体分泌一种物质,而这种物质又能让人愉快。运动可以产生快乐。

三联生活周刊:你是不是也会带动身边的朋友一起运动?

张丰毅:我演过舞台戏,知道形体很重要,形体不光是指体形,还有形体表现力,很多情绪要靠肢体语言来表达。男演员中运动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年轻演员也都开始锻炼,比如段奕宏。刘威就更别说了,老运动员了,当年他在上海戏剧学院创下的引体向上28个的纪录至今没有人能破。

宝贝